中国悬棺习俗与僰人族源的比较基因组学解析

《Nature Communications》：Exploration of hanging coffin customs and the bo people in China through comparative genomic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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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：2025年11月21日

来源：Nature Communications 15.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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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研究针对中国南方及东南亚地区独特的悬棺葬俗及其主要实践者——僰人的遗传起源问题，通过古基因组与现生族群的比较基因组分析，揭示了悬棺习俗人群与现存僰人的直接遗传联系，并发现其祖先主要源自东亚沿海新石器时代农民（与侗台语、南岛语系人群相关）。研究还意外识别出悬棺群体中存在的黄河农民及东北亚祖先成分，表明该习俗具有文化包容性。成果为理解中国南方少数民族历史、跨区域文化交流及丧葬传统的遗传基础提供了关键分子人类学证据。

在中国南方的陡峭崖壁上，数百具木制棺木悬置于离地数十甚至数百米的高处，形成举世罕见的“悬棺”奇观。这一独特的丧葬习俗曾广泛分布于云南、四川、广西等十余个省份，并延伸至东南亚北部地区，其历史可追溯至约3000年前。历史文献多将悬棺习俗归因于“僰人”——一个在明末清初逐渐从史册中消失的神秘族群。然而，悬棺习俗究竟由何人创造？他们与现存于云南丘北县的僰人后裔是否存在遗传关联？这一习俗的传播是否伴随人群迁徙？这些问题长期以来因缺乏直接证据而悬而未决。

为解开这些谜团，研究团队对来自中国云南、广西4处悬棺遗址的11例古代个体，以及泰国西北部3处木棺遗址的4例古代个体进行了古基因组测序，同时完成30例现代僰人的全基因组测序。通过主成分分析（PCA）、ADMIXTURE混合模型、f4统计、qpWave和qpAdm等群体遗传学方法，系统解析了悬棺习俗人群的遗传构成及其与现生僰人的关系。

关键技术方法

研究在专属古DNA实验室中对人骨样本进行去污染处理，采用硅胶柱法提取DNA，构建单链文库并进行1240K SNP面板捕获测序。通过比对hs37d5参考基因组，进行伪单倍型基因型调用。现代僰人样本采用MGI DNBSEQ-T7平台进行高覆盖全基因组测序（平均深度37×），经GATK进行变异检测。利用EIGENSOFT进行主成分分析，ADMIXTURE评估祖先成分，ADMIXTOOLS套装（包括f4统计、qpWave、qpAdm）量化遗传漂变与祖先比例，并通过ROH（纯合片段）和LD（连锁不平衡）分析评估人群隔离历史。

遗传概览与人群结构

主成分分析显示，绝大多数悬棺个体与东亚南部人群聚拢，尤其接近中国东南沿海新石器时代人群（如昙石山遗址），提示其主体祖先与侗台语、南岛语系人群同源。云南与广西悬棺群体遗传相似性高，且与泰国木棺人群共享部分等位基因漂变，支持悬棺习俗沿河流通道自东南沿海向西南及东南亚扩散的假说。

悬棺人群的祖先成分与异常个体

qpAdm模型显示，云南、广西悬棺人群主要祖先成分为东南沿海新石器时代成分（61–63%）、黄河相关成分（27–30%）及少量和平文化狩猎采集成分（6–11%）。泰国木棺人群的和平文化成分比例更高（20.1%），反映本地混合。值得注意的是，云南瓦石遗址两例约1200年前的个体（DSM_484和DSM_1067）呈现显著遗传偏离：前者具高比例黄河-吐蕃相关祖先（88.5%），后者与蒙古高原东北亚人群聚类，暗示唐代可能存在跨区域基因流动。

现生僰人的遗传溯源

现代僰人主要遗传成分与云南悬棺人群高度重叠，qpAdm建模显示其79.3%–43.4%的祖先源自悬棺实践者，其余与云南青铜时代海门口组群相关。尽管僰人使用属汉藏语系的彝语支语言，其遗传主体仍为南方起源，北部成分可能源于与周边彝语支群体的历史混合。

结论与意义

本研究首次通过基因组学证据证实：现生僰人是古代悬棺习俗实践者的直系后裔，其习俗由东南沿海侗台-南岛相关祖先群体创立，并沿长江流域西传；悬棺群体在历史进程中吸纳了黄河农民及东北亚成分，体现了文化包容性；东南亚木棺传统可能通过男性主导的基因交流与文化融合传播。该成果不仅还原了悬棺习俗的遗传史，也为东亚南部民族迁移、文化传播与基因互作提供了跨学科研究范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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